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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闲萍|行香子】21:00 竹开花

if:范闲造反失败

有一点血腥内容,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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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冰云果真所言非虚,陈萍萍想。屋内生了火炉,热气腾升,密密匝匝裹在周围,叫人恨不得手撕了这恍有实质的空气,让冰凉空气席卷来。

范闲此刻的感受想来也不好,脸色差劲,额角有汗滴。

言冰云说什么——说范闲莫名其妙,在肖恩死后,惦念起陈萍萍来。又哭又笑,状若疯癫,在北齐清冷的阳光下,仰天长叹。

口中含含糊糊,一会儿道,陈萍萍当真可怕极了,我恨他;一会儿又道,可没了我,他怎么办呢?刚才说我要离他远远,我怕了他;下一句说的又是,真想剖开他的心看看,他待一朵花儿都是好极的,怎么偏生对我……

小言公子,你是不是听不懂?听不懂好,说明你很健康,清醒又糊涂,好啊。

 

范闲终于在门槛前回转过来,望着言冰云的双眸明亮骇人:“言公子,在陈院长和我之间,你会选谁?”

不待他回答,范闲摆摆手:“你错了。”他一撩衣摆,蹲在燃着香的茶几对面,看着言冰云:“等着瞧罢。”

 

这些,陈萍萍多早有预料。范闲坐在他边上,神色郁郁。陈萍萍不着痕迹地皱眉。

到了现在还这副样子,就有些说不过去。被言冰云捅上一刀,生死关前走一遭,按理说,也该通透几分。

陈萍萍伸出手,把盛着干枣、核桃的白色小碟推到范闲手边。范闲抬起眼睛,默默看着他。

陈萍萍笑道:“累了吧,吃一些。”

范闲极慢地摇头:“我不想吃。”

陈萍萍的表情冷下来。范闲能察觉到身边人的气场悄然而变。

“那你想怎样?”陈萍萍说。

范闲像是被针扎了般悚然一惊。他与陈萍萍的眼神冲撞在一起。

黑暗的室内静悄悄。

范闲终于笑起来。他拿起茶杯,抿了口茶,道:“若没记错,我刚来京都那段时间,院长您是在老家?”

陈萍萍收了方才那点狠戾,一点头:“不错。”

“姑苏很好罢?”范闲的眼神洒向远方,朦胧不定,勾着缕向往的笑意,道,“比京都好些,想来繁花似锦,雨水滋润?”

“要这么说,的确是。”陈萍萍附和道,“花儿啊草啊,是比京都干燥地界多。”

“院长想必不大想回来的。”

“倒也不至于乐不思蜀。”

这是在讽刺自己将他丢在京都?陈萍萍心里涌起一股无可奈何的笑意,到底是孩子心性……也罢。让他闹上一闹,也就没事了。

莫长久这般下去就好。垂头丧气,总不是个事。刚刚那样话里有话,倒有鲜活劲。

哪想范闲接着道:“那陈院长可有再回去看看的打算?”

 

 

影子绕小院一圈,回到陈萍萍身边,声音里有愁意:“院长……”

刚下过雨,园内一地飘零花瓣、枯枝烂叶,脚步和轮椅辗过,潮湿粘腻的咿呀声不绝。

陈萍萍脸色一肃:“叫什么呢。现今监察院院长,可不是我了。”

江南的空气在肺部凝结,疑似在不断培育蛛网和霉菌。影子颇为不适,张张嘴,倔强道:“您还是院长。”

谁能想到,陈萍萍威风一世,到老被自己一向看好的孩子给撵回老家。罢去官职,形单影只,一座破落宅邸,嘲讽至极。

陈园里头如花似玉的姑娘都被范院长留下,谁晓得如今他过得何等逍遥。

进门时,陈萍萍嗅到陈腐的木材味道。

他闭上眼,暗暗叹了口气。

 

那日范闲话一出,陈萍萍猛然醒悟,范闲这是要赶他走。

许是念在往日回护之情上,给他一个台阶下。

陈萍萍沉吟一会儿:“记得当初你说,资历尚浅,人脉欠广。”

范闲展颜一笑,道:“如今北齐一历,眼界拓宽,人脉增加。”

“嗯。”陈萍萍点头,“这院子本就要还给你。若你觉得到时候,那便好。”又道,“其他几位主办用不着费心,只有言若海……”

“我与小言公子私交甚密。”

“哦,我怎么没听说过冰云与谁私交甚密?”陈萍萍微微笑道。

范闲面不改色:“我与与冰云私交甚密的沈小姐私交甚密。”

 

范闲略提眼角,看着陈萍萍的样子,像是头准备出击的狼崽。

陈萍萍垂下眼,道:“那你为我安排罢。”

 

临走前,目送陈萍萍被抬上马车,范闲伸手留住影子,欲言又止。

影子道:“怎么?”

范闲笑了笑,靠近他,小声道:“给我看好他。”

“留着还有用。”

 

 

数十载机关算尽,风雨蹉跎,似乎一时间,都落下帷幕。

陈萍萍时常坐在窗前,望外头雨水淋漓,打湿窗叶。关节处隐隐作痛,需得用汤婆子来敷。

于是他丢下握力器,日复一日,手握一个小铜壶,汲取绵延不绝的热量。

桃花红,梨花白,芭蕉转绿,白驹过隙。京都内消息零零碎碎,难得入耳。

陈萍萍真放了手,自教那青年放手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。如今谁人不识年少有为范诗仙——与皇子交好,来回周旋,手握生杀大权,深受皇帝信赖。

一时无二。

算起来,当年一眼后分别十多年的小婴儿,不知不觉间,已然是个青年。

重逢是尚是未经人事的少年,兜兜转转,变了模样。

他也感觉自己明显地衰老下去。放松不得,一松便垮。

然而也难得。陈萍萍倚在窗边闭眼小憩。醒来后,唤影子来,将他放到轮椅上,出门遛弯。

 

 

整整四年眨眼而过。

太子被废,范闲与二皇子针锋相对。

 

后在一个平静的下雨早晨,陈萍萍听闻,宫内叛乱。

自然是失败的。被囚罪犯,首当其冲,就是范闲。

 

陈萍萍死死攥住了轮椅手柄,瞪着室内不知哪一点,牙关紧咬。倏尔卸去全身力道,他闭目靠在椅背上,吩咐影子道:“回京。立刻。”

细雨仍落个不歇。天空泛灰,偶有雁鸟寥寥而过。

 

一路赶到京都,陈萍萍已是脸色灰白。看着熟悉的城门,他揉了揉额角,心跳如鼓。

监察院早被朝廷控制,言冰云坐镇,诸位主办面有忧虑,忽见陈萍萍返京,又喜又惊又忧,不知此事如何收场。

侯公公来到陈萍萍面前,弯腰笑道:“陈大人,久等啦。”

陈萍萍道:“我与言冰云言公子有话说。”

“有什么话是老臣听不得的呀,这,”侯公公细声细气道,“陈大人不如现下直说了便是,陛下还在等您呢。”

陈萍萍平静地转头对言冰云道:“照常办事。”又问,“范府如何?”

“一切安好。”侯公公点头哈腰。

 

轮椅在砖石上摩出轻微的响声。

李云庆回过神,望着陈萍萍推着轮椅,离他越来越近。

“朕的儿子。”李云庆喃喃道,声音不大不小,够陈萍萍听到,“就算是朕的儿子,也不如我愿,也要背叛朕。”

“安之向来谨慎,”陈萍萍道,也是一样的音量,一样飘忽的口吻,“不知道为何这般行事。”

李云庆笑了笑:“怎么,你的意思是怪朕?”

陈萍萍一拱手:“臣不敢。”

“你……有什么不敢?”李云庆离他五步之遥,定定看过来。

太久没见到这双眼睛、这张脸了。

范闲长得与父亲太过相似,陈萍萍心头巨颤,一时间,想起那日离别,范闲冷漠的眼睫。

 

 

范闲听到急促却稳健的脚步声。

有人将他拎了起来。

范闲发起抖来。这回又是什么?

“范公子,得罪了。”那人轻轻说道,语气寒凉。

一开始被提着衣领,然而在破碎的院服中,他不断下坠。那人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,还是用手托住他。

范闲被摇摇晃晃地抱着。每个关节、每块皮肉都疼痛。他的手臂溜了下去,在空中软绵绵地晃荡着。

忽然眼前白光大盛,范闲愣住了。

是光。

是光线,是白天,是人间。

他下意识睁大了眼睛。

 

 

“陛下。”一个太监矮着身子,在远处轻声唤道。

李云庆看到,忽地一笑:“带上来吧。”

君臣二人已经争吵许久。陈萍萍从纷繁思绪、高亢情绪中缓过神,一扭头,瞬间愣住了。

那太监双臂之间是一道孱弱似纸的黑色身影。即使破得不成样子、糊满血色,他也认出,他身上所穿,是监察院院服。

李云庆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猛兽,以暗藏狂喜的语气道:“陈萍萍,你看。”

“是你的安之。”他道,“说要‘护你无忧’的安之。”

 

 

一瞬间,风云突变。

从高处天空,不知哪一角,骤然传来“砰”一声响。

李云庆反应不及,只得凭本能反应,瞬间后撤,险险躲过攻击,却不知暗箭何来。陈萍萍在短时间的震惊后,双目内寒光大盛,扳住扶手,警惕地盯着皇帝。

李云庆躲过第一发子弹,又躲过第二发、第三发……他逐渐判断出了刺客的位置。正嘴角一动,想要开口,只闻得一声巨响,两道艳丽的火花猛地朝他袭来。

陈萍萍叩响了扳机。

 

在一片灰烟中,李云庆虽然受伤,仍站了起来,说道:“陈萍萍——”

他面前出现一个人影。

李云庆哈哈笑了起来。

是五竹。

“怎么,旧账一起算吗?”李云庆双眼圆瞪,咆哮道,“叫上范建,我们好好算一算!”

话音未落,他与五竹便你来我往地动起手来。

 

那一头,陈萍萍被枪支的后坐力砸得连连咳嗽,伸着双臂对吓得瘫倒在地的太监喊道:“把他给我!”

那太监哆嗦着摇头,陈萍萍干脆转着轮椅去抢。李云庆和五竹几乎将桌椅毁了个干净,正要打到外面去。

他还没够到范闲,一双手先于他,将范闲从那太监手中抢了过来。

陈萍萍一抬头,看见二皇子李承泽微眯的眼。

“必安,小乙,去吧。”他温声道。

他身后的谢必安和燕小乙一个提剑,一个搭弓,向李云庆攻去。

“把他给我……”陈萍萍嘶声说,“给我。”

“陈院长莫慌,洪公公已经被我们解决,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。”李承泽的声音很轻,将范闲缓缓搁在陈萍萍腿上,“唯一不大好的,可能是范公子。”

 

 

不大好?

陈萍萍睁大了眼睛,看着怀中的范闲。

这具身躯已然被毁得不成样子。范闲的脸瘦得脱了相,薄薄的、透明发脆的皮绷在骨头上,呈一种诡异的扭曲,几乎让人认不出,这是记忆中那个长身玉立、相貌极佳的少年。

那趴在地上的太监声音抖得像崩断的弦:“殿下,大人……这与小的无关,真的无关啊……”

李承泽静静看着他。

“陛下、陛下下令让人挑断了范公子的手脚筋和其他多处筋脉,剜去了膝盖骨和……和眼睛……”

 

在这以一声声暴喝和撞击声为背景的死寂中,范闲张开了嘴唇。

“萍萍,是你吗?”他的声音在空气里如鬼魂一般荡,“闻着味道……像。”

“是我。”陈萍萍不敢搂他,不敢碰他,生怕他疼:“我在这里,别怕。”

“再亮一点……”范闲颤抖着道,“再亮一点……我……”

 

是否出于生杀予夺的帝王本能,李云庆轻易就能抓住范闲的死穴。他知道用什么招数最能让范闲崩溃。

上一辈子,他身体受限,躺在床上等待死亡来临。这一世,他好动、肯练功吃苦,也多亏从前躺怕了。

手无寸铁任人宰割的状态太难捱。

怎料成王败寇,要在黑暗中,动弹不得地熬一遭。

他不怕疼,不怕苦,却怕黑、怕动不得。

动不得。身动不得,心动不得。

 

在陈萍萍面前,他的恐惧一下子爆发。范闲根本管不得还有没有其他人在,扯着几乎发不出声音的嗓子哭喊:“我怕——”

“别丢下我,别丢下我……”

 

李承泽本来打算善解人意地去点个蜡烛,一转身发现物件都被打烂,只得悄悄走开。

 

“不丢下你,”陈萍萍轻轻抚过他尖锐凸出的颧骨,用哄婴儿的温柔语调,悄声说,“安之,我在,不会丢下你。”

 

 

二十年前,腥风血雨里,五竹背上挎着小小竹筐,带着初生的范闲逃到郊外。

陈萍萍奔山赴海,却也未曾赶上。一个人无法护住另一人一辈子。永远无法。

那时他对五竹说,把他给我。让我看一眼。

是小姐的孩子吗。

如今那孩子蜷缩着横卧在他膝头。他颤抖着,感觉自己无力支撑范闲的重量。他是一个废人,向来薄情寡义,毫无知觉的双腿怎能成为这少年的支持。

当年他无声哭号到神思昏沉、筋疲力竭,终于想明白:他无法护住另一人一辈子。无论是笑靥如花潇洒不羁的叶轻眉,还是人生中一一相聚又离散的过客——初次相见意气风发的朱格、言若海,营帐内凌然抬眸、表情坚毅的宁才人,总有龃龉的少时玩伴范建,小偷小摸却义不容辞的王启年,忠孝节义、固执坚韧的言冰云,看过彼此明亮年少的李云睿,托付过错付过、忠诚过背叛过的李云庆。这些通通,都是他所不可干涉、保不住。

人各有命。生命哪有不危险的呀。

多年来,他都如此告诉自己。他的信条,一为国家社稷,二为院前石碑,三为各有归途。

范闲也一样。他从降生的一开始,就是陈萍萍棋盘上的一颗棋。

他放他去厮杀、去探究、去深陷、去领悟、去追求。因为这是属于他的一生。即使被他操控得步步为营而不自知,是蜘蛛网上徒劳拍打翅膀的飞蛾,陈萍萍依然认为,范闲有他自己的人生。

他也信他能够走得很好。

 

但陈萍萍没有料到一些事情。他没有料到范闲会这样直白地表达出夺取监察院院长之位的欲望,直接将陈萍萍打发到了姑苏养老。他也没有料到,自己在范闲面前居然如此心绪摇摆,一时间竟无计可施。

他也没有想到,范闲能够把所做的事瞒得滴水不漏,等陈萍萍意识到不对时,已然来不及了。

当范闲俯下身来靠近他,陈萍萍是不信的。他怎么会这么想呢?范闲为什么还对他这般心慈手软?他为什么要把招招式式昭彰得清楚,一副咬牙切齿却毫无攻击力的模样?

他倒希望范闲能够暗中与他较劲。回京后应该笑里藏刀,应该暗中栽赃,应该把他杀得鲜血淋漓。陈萍萍不是没有见过范闲眼尾垂锋利思绪、猩红杀意的模样;那时他从心底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:不愧是李云庆和叶轻眉的儿子。

不愧是我选的孩子。

 

但范闲到他面前来,问他为什么。问他对他有几分真心。

我没有过真心,陈萍萍告诉他。

 

你不知道吗,竹子是没有心的。

 

范闲突然安静下来,像是找回了理智。

他喘不上气似的哽了一阵,小声说:“好。”他半睁着眼,空洞的眼窝里结着血块和黑乎乎的痂。

陈萍萍无言地抱着他,听到他说:“我想回家。”

陈萍萍应答:“好,回家。你父亲、弟弟妹妹都没事,都很好。”

李承泽远远说:“若若小姐我已经接应了,辛苦她了。”

范闲勾起嘴角笑:“她的枪法是一顶一的。”停下来歇了一会儿,他喃喃道:“不是范府……是监察院。”

陈萍萍的手指停在空中。

 

他也曾想过,范闲究竟会把何处、何人,当作安身之所。

他有几个各怀鬼胎的“父亲”,一纸稀里糊涂的婚约;一个扑朔迷离的生世,一堆艰难重重的谜题。

如果陈萍萍自信些、自大些,把他在范闲心里的位置估计得高些:他会说,可能是陈园。毕竟他与范闲在陈园,有过那么多美好的时光。

夜酒,煎茶,明月,春风。摄人心魄的钟声。颠倒众生的舞姿。他折一枝最美最香的花给他。

 

但范闲说,监察院。

 

陈萍萍愕然看着他身上的黑色衣袍。纵然破碎,也依然是,监察院院长的服装。

 

他的少年,真的长大了。

 

他曾经觉得,范闲应该长大了。不要让自己的理智被感性操控,不要把命运拴在别人手上,不要把自己交出去。

他自己便是如此。自叶轻眉走后,他未信过任何人。

你若死了,我会对你失望。这是他对范闲说的话。

可如今,范闲的的确确输了,一败涂地。赌上一身在别人看来的废铜烂铁,把自己变成了个彻底的废人。

但陈萍萍却从未像现在这般渴望他仍是最初那个,有些贪生怕死的、油嘴滑舌的少年。

声名如何,昌盛如何,生杀予夺又如何。

何等寂寞。

待这寂寞加诸范闲之身,他竟才感觉到疼。

那个少年不在了,活着的,是个以监察院为家的,掷命一搏的范院长。

这就是他谋划了数十年的棋局么。这就是他想要让范闲走上的道路么。

 

当然不是。他漏算的,正是爱。

爱让人丧失理智,爱让人孤注一掷、铤而走险,爱让人天地颠倒,让枯竹,开出花来。

 

 

“好啊。”他半晌才说道,“回监察院。”

那黑洞洞的、冷冰冰的监察院。

范闲和他的家。

 

陈萍萍怔怔看着范闲艰难地扯出一个笑,然后说道:“你,还是……和以前一样……”

怎么一样,我老了很多,只是你看不到。陈萍萍想。

变了很多,着实是变了……

陈萍萍感觉眼眶一热,心中一凉。

那滴眼泪落下来,正巧掉在范闲奋力张开的眼窝里。

咸涩的、微热的眼泪,融化了污秽和血渍,啪嗒一声,在无边的寂静与黑暗里,溅开一朵盛开的、火红的花。

 

 

你晓得么,竹子没有心,没有心——

可它是会开花的。

若你等,你对它说话,将那些欢欣雀跃、悲伤难耐,都告诉它……将你的爱、你的恨,你最隐秘的欲望,最深刻的、一刹那的领悟,全都告诉它……

说不定,它也会爱你。

 

一辈子,只爱一次,并尽全力,这样地爱你。

 

 

陈萍萍笑着说:“你也和从前一样。”

他柔声说:“安之,睡吧。”

 

 

五竹、燕小乙、谢必安三人回来,已将皇帝解决完毕。

李承泽吩咐他们去救出被关押的费介、接应李云睿、解决杂碎,自己则推着陈萍萍和他怀中的范闲,向宫城外走去。

 

 

监察院停有很多棺材。陈萍萍说不行,要去重打一口。用最好的木头。

问雕什么花纹,陈萍萍手指在崭新的监察院院服袖口上一捻,道,竹开花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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