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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闲萍|行香子】3.24 逾墙

上一棒:3.23 《梦有清醒时》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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·80年代后期 小范x小萍

·有眉睿,OOC;有某经典桥段套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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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萍萍打开墙角那只楠木箱子。搭扣被抬起时,发出老人腰痛般的吱呀声。

依着陈萍萍意思,这只箱子是要原封不动带走的。但另一方面,他们不久要离开这个地方,不打开它,似乎是一种漫不经心的亵渎。

他的手指抵着木头,将抬不抬的样子。

女人腰肢纤细,走路时毫不收敛扭胯动作。是她的自然习惯。她头发打着卷,嘴唇天生红润,齿间衔根香烟,丝质睡裙下面仿佛空无一物,只见得裙摆之下是白白小腿。手指纤细,指甲上残留红色,当意识到他在看,就嘟囔一声“掉了”,把那红色抠一抠,愈发斑驳。

这是叶轻眉的箱子。他不知道,也从未猜测过里面有什么。

然而在这揭晓的前一瞬,他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。她在他颈边轻轻呼吸,头发擦过他的耳廓。

会有什么呢。关于范闲,李云睿,还是他呢。抑或都有。抑或都没有。她不是个为别人活着的女人。

 

 

陈萍萍刚到胡同口,便见着几个汉子掇着车,满头汗地往里头推。陈萍萍跟在后头,眼看过了自家门口,到了最里头,向着地下一掼,嘴上骂骂咧咧起来。

那车上的大柜子摇晃两下,险险站住了。是红木,看上去颇有分量,也很值价钱。

一路显过来,特意露富似的。

陈萍萍没顾得多看,急着回屋里吃饭,下午回去上课。

吃饭时他问了一嘴。他妈面上有不满,用筷子尖儿戳两下米饭,说:“听说是个女的,带着她儿子。”也不肯多透露了。

放学了陈萍萍回来,胡同里跟中午还是一个样,除汉子换了面孔,其他就好像时间没流动般。他进门撂下书包,听妈在厨房里喊:“五常,你去借个梯子来——屋顶瓦掉啦——”

陈家隔壁,是李家。李家有两个儿子,陈萍萍昨天刚把老大李承乾打出鼻血,虽说不算大事,却也懒得到他家地界儿走一遭。跨出门槛,有些发愁地看着李家门,忽瞧见个女人站在不远处,一动不动看着家具一个一个进屋。

那女人身穿件红色裙子,腰身紧,不迈步子都好似能摇起来;鞋跟高,卷发,指尖挑根香烟,一团烟雾从红色嘴唇中飘溢出来。看久了,就能发现她并非监督那些汉子,只是放空了眼神戳在灰扑扑的砖墙下,如一座雕像。

雕像突然动了,一抬眼睛,便锁定了陈萍萍。她好像天生能感觉到周围的人。

她瞳仁幽黑,在有些暗下的天色里像颗宝石。脖颈微前倾,吸了口烟,边拿那双眼看他。吐出这口雾气时,女人朝陈萍萍招招手。她白皙的一小节手臂在烟尘里显现。

陈萍萍走过去。他比她高些,以后还会长个儿,却无端有种怯懦。

“你是哪家的孩子?”女人问他,“怎么不回家吃饭?”

“你家隔壁。”陈萍萍一指,猛想起事情来,“……我出来借梯子。”

女人“哦”了一声,扭头对门里头喊了一句。

“范闲!”

“来了——!”

一个男孩蹿了出来,跃过门槛,野兽般的活力。

这是陈萍萍第一次见到范闲。

范闲和他一般大,十六七的样子。一头打着鬈的棕色头发,乱蓬蓬的,居然搭到了肩膀以下。他皮肤比女人还要白些,白得出格,像是十五的月亮。鼻梁很高,眼窝也比一般人深——陈萍萍恍然:他是洋人。

范闲很漂亮。对于陈萍萍来说,用这个词语来形容一个同龄男孩简直前所未有闻所未闻,但此刻他觉得十分合适。

陈萍萍打量范闲的时候,也被范闲打量着。范闲眼神上下溜了一来回,咧开嘴笑了:“我是范闲。”

“我叫陈萍萍。”陈萍萍回答,“你好。范夫人好。”

女人弹着烟灰:“我叫叶轻眉。叫我叶夫人吧。”转头对范闲说:“萍萍说借梯子,给他扛过去。”

范闲噌噌消失在门内。

陈萍萍稀里糊涂地对叶轻眉笑一笑,仿佛转瞬间,范闲就肩扛个大梯子又到了面前。陈萍萍向母子俩道谢,转身前,叶轻眉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揪了一把。

 

自然不是把梯子搬来就完的事。范闲把它在屋檐下立好,拍拍手,对陈萍萍说:“下次见啦,萍萍。”

陈萍萍冲他挥手:“下次见。”

 

隔两天就是周末,陈萍萍把梯子送回到隔壁叶家。这两天胡同里已经把叶家母子的来历传到每只耳朵里——从意大利回来的,不知道是死了男人,还是傍人被甩了。派头倒是大得很,奢侈得一塌糊涂,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。

范闲开了门,眉毛一挑:“力气还挺大。”陈萍萍回:“不见得比你小。”范闲笑一声,等他进来,关上门,没事人似的,两手揣在兜里,引着陈萍萍向前走。

一个小小的院子,打扫得很干净,青砖上有浅坑。陈萍萍照范闲说的放下梯子,正要转身,被范闲一把拉住。

“别急着走啊,”范闲耸耸肩,“我妈惦记着你呢。”

陈萍萍一头雾水,同时心里又好像明白什么。这家人与普通邻里的确是不同的。

他觉得叶轻眉这样的女人叫人害怕。

然她俨然是美的。

 

越走越听得房内有音乐声。

一个白色身影一闪而过,从左边到右边,然后停下来,探出半个身子:“萍萍来啦?”

陈萍萍胡乱应了两声。叶轻眉似乎穿的是睡裙,头发零散地披着,光着脚,兀自踏着节拍,伸展手臂旋转。留声机在角落哼唱一首他听不懂的歌,愉快轻松,像是春日田野。叶轻眉边哒哒哒地跳舞,还不时扭头关照陈萍萍:“萍萍听得懂么?”陈萍萍被范闲引着落座,沙发极软,整个身子要陷在里头似的。他手中被范闲塞了杯茶,呆呆地捧着,看叶轻眉旁若无人地飘过来飘过去。

“听不懂。”他老老实实说。

“让范闲教你。”叶轻眉趁这首歌到了尾声,靠近陈萍萍,将他从沙发上拉起来。

从来没摸过别人手的陈萍萍“啊?”了一声,被叶轻眉牵得手足无措,又去看范闲。

范闲也站起身,接过陈萍萍的同时接过话头:“跳舞呀。要是想学英语意大利语,也成。”

叶轻眉离开房间去抽烟,范闲很自然地揽住陈萍萍的腰,立刻喜提木桩一根。

陈萍萍脚下生根似的僵在原地,小声说:“我不会跳舞。”

“就是不会才教你,”范闲理所当然地说,“动动脚,别踩到我就行。”

范闲比陈萍萍略高一些,陈萍萍低下头去看他俩的脚,脑袋上的头发茬在范闲的下巴上又蹭又刮,他被痒得忍不住抬头,可还是躲不过。

忍了两秒,范闲边憋着笑,边手臂一搂,把陈萍萍拉进怀里。陈萍萍的下巴磕在他肩膀上。范闲想,毕竟把他推开不太好,像是嫌弃人家似的。

范闲在陈萍萍耳边笑个不住,笑道:“你的头发戳得我痒。”

陈萍萍被那么一拽,脚下不稳,真的踩着了范闲的脚趾头。他胸口心跳扑棱扑棱又急又乱,着急上火地想推开范闲,范闲的胳膊却把他箍得死死的。

“没事,刚逗你玩儿的。踩两下很正常。”范闲贴在他耳边说,“别看地下,跟着我走就好。”

陈萍萍紧张得不会迈步,挨着范闲,他动一步,他也跟着挪。就这样胯贴胯跳完一支,陈萍萍身上都出了汗。范闲把他额角的汗抹了,在音乐最后若有若无的鼓点中对他微微一笑。

 

 

陈萍萍逐渐喜欢上去叶家玩耍。叶轻眉看上去风情万种,内心却十分钢铁,范闲遗传了她的数理天赋,录进了陈萍萍所在的中学,除了语文差劲些,门门功课都很好。放学后陈萍萍老是往隔壁跑,就隔一堵墙,来回几秒,爸妈虽然不是很欢喜,但也没话讲,顶多吃饭时大吼一声,陈萍萍就丢下写到一半的作业,跑回家去了。

叶轻眉有时回来迟,陈萍萍还帮着范闲一起做饭。周末会闲逛着去菜场,买点贵的点心填嘴。

陈萍萍没搞清楚范闲老提的pasta是什么,不过看样子也不会比他下的汤面好吃。

 

一天晚上,范闲和陈萍萍开了音乐跳舞。陈萍萍已经跳得挺好,节奏不太快的都不成问题。

外头月光满地,填满了地砖上的凹陷。两双脚和着飘出的乐声,在上头踏出轻微响声,如同身处竹林,有风簌簌过。

范闲和陈萍萍轮流转圈,一个又一个。就在范闲拉着陈萍萍的手,抬高胳膊让他从下头穿过时,陈萍萍看见大门开了,叶轻眉和一个女人走进来。

这女人陈萍萍熟悉,是隔壁李家的李云睿。李云睿见着他,也是一愣,却比陈萍萍默不作声多了。

“您回来啦。”陈萍萍心虚地打招呼,准备开溜;范闲扯住他。

“别走。”他用口型对他说。

叶轻眉对他俩笑笑,和李云睿进了屋,范闲拍拍陈萍萍,松松搭着他的肩膀,又转了个圈。

他们如同方才什么也没发生一般,面对面在歌曲中向前、向后,搂着对方同是少年精瘦的腰,脚并着脚,肩并着肩。

室内透出暖黄的灯光和两个女人的剪影,她们也在跳舞。陈萍萍竟觉得平和温吞,这方宅院如宁静又生机勃勃的水塘,水草招摇,花瓣飘落。

范闲在沉默中突然问他:“我妈喜欢男的,也喜欢女的。你会觉得奇怪吗。”

陈萍萍摇摇头。

他从一开始便知道叶轻眉不同。这不同并非一个喜欢女人的女人的象征、代表,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态度。

这让他知道,很多他未曾做过的事是可以做的。叶轻眉用美丽告诉他:喜欢女人是可以的,喜欢男人也是可以的。这些是美丽的。

光着脚一个人跳舞是美丽的,在夕阳下抽烟是美丽的。

“那如果我说,我喜欢男的,你会觉得奇怪吗?”

陈萍萍抬起眼睛看着范闲,再次摇摇头。

 

不知什么时候,叶轻眉换了首歌。在雪白的、透明的月光里,范闲垂着眼,手指温柔抚过陈萍萍的侧脸,轻声跟唱:

Please come back to me in Casablanca

I love you more and more each day as time goes by

Oh A kiss is still a kiss in Casablanca

But A kiss is not a kiss without your sigh

 

Please come back to me in Casablanca

I love you more and more each day as time goes by

 

 

陈萍萍和范闲不在一个班,两个班隔着一堵墙。

范闲懒得每天中午回家自己开火,都是吃自己带的面点。一天中午回家,陈萍萍经过范闲班级门口,发现里头乱哄哄,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围在一堆,不知吵吵什么。

“肯定是这个杂种偷的,不要脸的玩意!”一个男的嗓门极大,“洋鬼子觉得自己了不起是吧?”

陈萍萍暗骂一声,走到教室里去。

说那几个是“男生”,倒是抬举他们。看样子比范闲大了四五岁不止,神情粗野,一看就是留级好几年的那一茬。

范闲站在那,脸上没什么表情:“我再说一遍,我没去过你们宿舍,对你们那点钱也不感兴趣。”

陈萍萍在那几人身后说:“喂。”

其中一个拉长了声调说:“呀,这不是陈——萍——萍——”

陈萍萍揪住他上衣就是一拳,范闲听见那人下颌咔啦作响。陈萍萍把他脑袋踩在脚底下,接着撂倒第二个,看着剩下的人说:“就这么着吧。闲着没事就去查查一个房间三四十人究竟哪个手欠,跑老远特地欺负一个新来的是吃饱了撑的?”

 

范闲在回家路上还是忍不住看陈萍萍:“你没说过你会打架啊。”

“没说过就是不会吗?”陈萍萍瞟他一眼,很不屑地,“这种事也没什么值得炫耀。”

范闲哧地笑了:“真是让我大开眼界。我甘拜下风。”虚情假意地拱拱手。

“你也会打?”陈萍萍问他。

范闲“嘿”了一声:“我从小打架,十次有九次赢。”

“太弱了,”陈萍萍摇头,“居然还会输。”

“你闭嘴吧!”

 

 

陈萍萍在范闲的书架上摸出个画夹来。打开一瞧,是一摞子速写。

“你还会画画呢?”陈萍萍翻看着那些画,忽然手一顿。

范闲感觉他那边没了动静,一抬头,感觉陈萍萍的表情像是酸了牙,有点扭曲。

他走过去一看,俯下身摇了摇陈萍萍肩膀:“这是女模特!”

陈萍萍挑着眉毛,一副不相信的表情。

范闲捂了脸,有气无力解释道:“画人体很正常的……要不信,我也可以给你画。”

陈萍萍半天没应,范闲放下手,正巧看见他严肃地望着自己。

“……不会吧?”范闲说,“认真的?”

陈萍萍说:“认真的。”

范闲把画夹从他手中抽出,笑了:“那你来啊。”

陈萍萍扭过脸咳嗽一声:“那我先洗个澡。”

范闲:“喂,你的想法有点奇怪啊!”

 

陈萍萍洗完澡回来的时候,范闲在椅子上不安地动了动。

他以前也不是没画过男人。奇怪得很,陈萍萍于他,便是最与众不同。

陈萍萍在中途用手背遮了眼睛。范闲小声说:“你看着我。”

陈萍萍闷声道:“不行。”

“放松一点……”范闲还没说完,陈萍萍干脆蹦了起来,再也维持不住躺在沙发上的姿势,慌里慌张把浴衣往身上一套,两手抱在胸前,气鼓鼓坐着,眼睛死死盯住地面。

范闲把纸笔放下,走到陈萍萍身边。他在他脚边蹲下,扳住陈萍萍下巴,终于让他注视自己的眼睛。

陈萍萍看见那双浅棕色的眼睛,如浓稠的糖浆,一圈一圈,泛着温柔的涟漪。

范闲极浅地笑了一下。

他的手探到陈萍萍腿间,陈萍萍没有拒绝。

范闲吻住他。

 

 

有一天叶宅不似往常。屋内传来两个女人的激烈争吵声,花瓶落地,破碎的声音扎着陈萍萍耳膜。

范闲匆匆赶出来,把陈萍萍拉到一边。

他神色颓丧,靠着墙不说话。

过了半天,他告诉陈萍萍:叶轻眉说要带李云睿出国。李云睿不同意。

陈萍萍问为什么。

 

李云睿以前的男人打上门来。还有,李云睿得了艾滋。

 

陈萍萍和范闲靠在墙上无言,直到李云睿脸色灰白奔出门来,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
寒冬腊月,她的穿着和夏日一样,白色连衣裙,裙摆摇曳,像一朵花在冷风中即将被吹散。

 

接下去的几天,陈萍萍没能再去叶家。

妈把叶轻眉、李云睿和范闲数落了个遍,陈萍萍一脸麻木地把几个来回倒腾的脏话字眼过滤到第五十遍。

叶家没个好东西,近墨者黑,你也别再去了。

他不说话。

 

 

春天很快到了。

陈萍萍把破破烂烂的风筝放到了屋顶上,跟妈说,要去李家借个梯子来。

春天的夜晚,风是温凉的。有花香悬浮在身边。

他一格一格,踩着梯子往上爬。爬到最顶,跨在墙头,俯视叶家的小院。

月色如水,铺了满地。

范闲在那边的梯子下抬头看他。

陈萍萍三两下蹿下来,和范闲面对面望着。

有那么一瞬间,他怕李云睿没有去见叶轻眉,也没有告诉范闲来等他。那他该怎么办呢。

也许会从墙上跳下来吧。

他每爬一格,心就鼓鼓囊囊地上升一些。越过这堵墙,越过它、越过它,他离月亮越来越近,那是一轮听过叶家音乐、看过他俩跳舞的月;然后他往下,下降、下降,离地面越来越近,那是有范闲的青石板,上头有属于他们的舞步,每个角落都在悄悄呼吸。

他下降、下降,一下子到了范闲怀中。

A kiss is not a kiss without your sigh

Please come back to me

Please come back to me

 

不知道哪儿的人说,陈萍萍这个男孩要取个女孩名儿才吉利。

认识的人没少拿他的名字开玩笑,萍萍、萍萍,叫得欢,他从小就不喜欢自己的名字。

可他也不喜欢“五常”这个名字。他学会在不爽的时候用拳头说话,可他依然不喜欢。

但范闲不一样。

 

范闲将他抱起。他探索着陈萍萍每一处。

身后的桌子有些硌人,但也顾不得了。陈萍萍迷迷糊糊想,亲吻范闲耳廓。

范闲轻声唤他“萍萍”,像是异国的咒语,在他耳边、胸膛里颤动。

月光在灰色的砖墙上游走,越来越浓醇、稠密,莹白的河流从上而下蔓延,将那墙融化在里头。

 

 

范闲说不跟她们一起走。

他留在中国。

 

 

陈萍萍打开墙角那只楠木箱子。搭扣被抬起时,发出老人腰痛般的吱呀声。

当初她离开,只带了极少的东西。李云睿去后,她也没再回来。

他看见里头的东西:一些泛黄的信件,小小的首饰盒;一张张唱片,几件丝绸衣物。

不过是平常物件。

还有一个画夹。

他将它打开,看到里头是中学的校门、阳光下的金色落叶、如水的月光、沙发上的自己。

 

“看什么呢?”范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“等搬到新房子,我们把它装修得跟现在一样,好不好?都难过这么久了。”

陈萍萍抬头看着他:“你什么时候把这张画完的?”

范闲看到当初那张中途夭折的画像,笑起来,蹲到他身边:“见不到你又想你的时候。”


fin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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联文参与名单:

念慈   万里赴戎机   穆逢春   波洛还是菠萝  

顾清歌    观苍耳    无佛问道    小王公子    

糊逼菜绪    徐夜    江山忆    hjn2000    

浇头    Wielaine    南浦    棉花糖甜粥

大家可以猜猜看是哪一位老师~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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